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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体会—芦山,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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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春天,油菜开花的季节,中央支持地方心理援助项目中,我被委任为队长,带领6名北京精神科医生前往“汶川地震”重灾区雅安开展灾后心理重建工作,并直接对雅安市芦山县进行直接对口支援。


2011年4月的芦山县人民医院大楼


到达芦山后,得到了当地相关政府部门和医疗卫生主管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充分信任。经过反复深入的探讨,我协助芦山县卫生局在芦山县人民医院建立了第一所心理咨询中心,并完善了相关文件及心理咨询必备的各种规章制度。与此同时,帮助培训了多名当地具有心理咨询资质的工作人员,并建立了精神障碍双向转诊制度。在短短的3个月里,开展了大量的心理健康宣教工作、督导会诊工作、团体和个别心理治疗工作。受助的对象包括老人、孩子、武警官兵、政府工作人员以及当地普通群众。当看到老人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孩子又高高兴兴的上学、年轻人又自信满满的重新步入新的工作。我的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在那难忘的三个月里,我与当地群众结下了深情厚谊。经常会有芦山的百姓请我到家里吃饭,吃着他们摘的野菜,喝着他们酿的米酒,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我是北方人不爱吃米饭而专门给我买来我喜欢吃的馒头时,我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那时,我内心只有一个愿望,一定要倾尽我所有的知识和技能奉献给这里的心理重建,为芦山的父老乡亲服务。


西大夫主导建立的心理咨询室一角


我不负众望,在心理援救项目终极考评中,芦山作为雅安唯一一个被抽查的县,通过了来自四川省卫生厅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严格评审。并且心理咨询中心构建模式和精神障碍双向转诊制度被作为两大亮点在本省县级医疗卫生工作中推广。在行将离开芦山的日子,我内心有很多的期待,也有很多的不舍,期待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到北京与家人、朋友、同事团聚了;不舍是因为我觉得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西大夫在心理咨询中心工作


离别的那一天,芦山县卫生局所有领导、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员以及和我相识的部分当地百姓,团聚在一起,大家都在向我表达着感谢和祝福,而我内心最强烈的感受是不舍,我牢牢的记得他们说的一句话:“西大夫,现在政府给了我们很多的支持和帮助,您过几年一定要再回来看看,芦山一定会有大变化”。是的,芦山一定会有大变化,我一定要回来看看芦山新面貌,看看大家。


西大夫和同事在雅安精神卫生中心


芦山县卫生局竹局长送了我一程又一程,在机场离行的那一刻,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说:“西大夫,说实话,这一别真不知道何时能相见,也许就是一辈子”。听到这句话,我多少次努力克制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是啊,谁能想到何时再见面啊。但是我心里会永远印刻这段美好的记忆、山清水秀的芦山村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玉溪河美丽的鹭鸶鸟、更难忘善良勇敢的芦山人。


回到北京后,立刻投入了另一种紧张、有序的工作状态。不仅仅要做好本职工作,还得复习考博。因为在芦山心理救援期间,恰恰是博士生考试的时间,但是救援任务更加重要,所以我毅然放弃了考博的想法。当时的确深感遗憾,但是想到这种舍弃换回来的是灾区民众的身心健康,我觉得是值得的!


在从芦山返京以后,我仍然关心芦山的变化和发展。芦山县有同志来京出差,都会找到我,见面以后,感到非常温暖。与此同时,我也经常与当时一起共事的同志们电话和网络联系交流,了解心理咨询中心的运行情况,尤其是我在芦山提供心理服务的当事人,每当听到他们一切正常时,内心有说不出来的兴奋和踏实。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过去了。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让我最高兴的是2013年4月19日,我终于通过了博士复试。我多么希望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带给芦山县那些关心我的人。第二天,也就是4月20日,恰恰是周六。我8点半前往医院,主持医院健康大课堂的工作,刚步入医院大门,妻子来电话,急切的告诉我,芦山地震了,情况严重!“芦山地震了”,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在我头顶轰鸣。随即,我迅速镇静下来,通过网络明确信息。的确,今晨8点02分芦山发生“7.0级地震,可能伤亡惨重”。随后,各路信息纷纷涌来,有医院领导的指示,有当年共赴雅安救援的同志们的传告,有朋友、同事、同学的询问。我下意识的一遍遍拨打芦山方面的电话,都是忙音。一小时后,接到了芦山县人民医院心理咨询室我亲手带出的咨询师杨宗莉的短信“我平安,家人受伤,芦山房屋损毁,人员伤亡惨烈,谢谢老师的关心”,我深深地体验着短信中浸满的悲伤和焦虑。灾情就是命令,在医院领导统一指挥和整体部署下,我与医院相关科室负责人迅速做好赴灾区前的各种准备。随即集结,待命出发!


2013年4月20日深夜,包括我在内的3名心理危机干预人员被编制入北京市国家卫生应急救援队伍中,参加紧急会议,磋商救援方案。2013年4月21日,我院领导召集紧急会议,大家相互间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对我们3人作为唯一一组心理危机干预组再次进行了具体工作指示,制定了初期的工作计划,并实操了具体的工作方式。2013年4月22日凌晨4点,我们满载着各级领导和所有医院员工、家人、朋友的嘱托,踏上了奔赴灾区的征程。


我们乘坐的飞机于4月22日10点40准时达到成都双流机场,由于消息传播很快,我迅速收到了来自雅安、芦山方面的信息。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他们得知我已经奔赴灾区参加救援了!“西老师,听说你们到四川了,好高兴!到哪儿了?”;“西大夫,我们一起吃饭的房子现在已经不能住人了,你带帐篷了吗?”;“西大夫,现在医院人满为患,很多患者需要治疗,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来啊?”短信的铃声嘀嘀响着,不绝于耳。当年一路相送的芦山县卫生局竹局长,亲自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他充满期待的对我说:“西大夫,听说你要来芦山救援,我很感动,上次一别就是两年,虽然我现在已是双鬓白发,但是芦山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虽然内心希望你能来看看。但是知道你忙,很难抽出时间特意来趟芦山玩,大家都很想你啊。万万没想到地震灾难又把我们连接在一起,我们又要见面了。”他再三叮嘱我:“目前灾区情况复杂,由于山体滑坡、道路拥堵,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看了他们期盼的短信,听到他们暖心的话语,我的心绞痛,我的泪流淌。望着曾经宽敞现在被飞石堵塞的道路;望着有着鲜明川西南风格却已坍塌的民居;想着我地震中失去的一百多个兄弟姐妹,我不禁面对群山大声呼喊,芦山,我又来了,我要和你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我相信,美好的家园虽然可以被无情的大地震一次次破坏,但是勇敢、智慧的芦山人民将在全国人民的帮助支持下,一次次战胜它!芦山的花灯一定会在群山中再次唱响。